火车
火车在墙外呼啸,一次次划过我脆薄的耳,这声音总令我恍然神伤起来。因为它总是疾驰而去,往往还夹着长长的悲鸣,这滋味打击我心底最敏感的地方。那声音,让我想起时光,想起流逝,想起一次也一次的经过和徘徊。我现在的家所在的地方也正是我小时候曾经的家,它靠近城市铁道,相隔不多时便会有一列火车呼啸而过。所以,可以说我是听着火车的声音长大的。
小时候,曾一度很迷恋火车。我常常坐在铁道旁等着火车从眼前疾驰而过。努力地想看清那一张张探在窗口上的人脸,想看看他们的模样和神情。却没有一次看清过,火车总是载着那一张张我所未知的脸匆匆忙忙地去了。这也注定了,我与那些面孔只能是这样一种未知的“一面之缘”。而越是看不清便越想看。有空我便去看火车,想象它远去的身影会开去哪里,我想到了天边,想到了云霞,想到了在遥 远的火车经过的某个村庄也有一个和我一样痴痴望着火车的小孩,他也许有黝黑的皮肤,也许有绯红质朴的脸颊……
如今,我依然住在曾经看火车的土地上,房子仿佛是一夜之间被拆掉,随之是一幢幢俗气的楼房被一一在原地建起。我住进那楼房,躺在床上,在每一个无眠的夜里听见火车从远远的地方向我号叫着奔来,再悲鸣着仓皇远去。我不在关心火车上的面孔。只是一次次想象着它在黑夜中飞驰的形象,长长的坚实车身上亮着一串明亮的小窗,微微的光芒把一路上黑夜沉睡的碎石和杂草一一照亮。这样的夜,我隔着一面厚重的墙听它,感觉它与我之间有一种奇妙的共振与关联。
我喜欢火车上的旅游,让自己闲散地倚在窗边,看车窗外的景色一点点后退消失。我喜欢欣欣然的田园风光,行色匆匆的农人在田间穿过,质朴的农村孩子在草丛深处凝望着我们的火车。我从容地看着经过我视野的一切一切。这一切,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一种生活,这样一种宁静和纯粹的美。这令我的心恬淡,释然。
我总喜欢说:“无论去哪里,我更愿意乘火车去!”朋友则会笑着说:“若是让你坐上几天几夜的火车,你就要喊妈了!”是的,其实坐上一天的火车就已经够我受的了,就不用说几天几夜了。但是呢我还是固执地喜欢坐火车,无论去哪里,无论有多远,也许这是从小便植入心中的一种情结吧。
坐上火车去旅游吧!带上简单的行李,在我无比复杂交错的心情中,伴着火车那熟悉的旋律,听心海一阵的汹涌,让情感肆意拍打我回忆的海岸,任思绪自在飞翔。
夜,凌乱着头发,我躺在床上。远方的火车也呼啸而来,我继续想象着它引着风声疾驰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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