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的意义
在《西藏生死书》里,索甲仁波切写到:“我们的存在就像秋季的云那麽短暂,看着众生的生死就像舞动的律动,生命时光就像空中的闪电,就像激流冲下山脊,匆匆消逝。”
溪流的形象在这位西藏智者的笔下,第一次以死亡的意义出现,让我备受震惊。看吧,冲下山脊的激流与生命的倏忽即逝,不论在精神意义上还是在一般意义上,都有着惊人的相似。难怪读到这里的时候,人们会不由地驻目沉思呢!
其实,溪流第一次给予我意象层面上的意义,与索甲仁波切的“死亡”恰恰相反。它是活力,是惊喜、欢呼、和诗歌。那是读萧红的一首小诗,在夜晚,在春季的深处,在农村的煤油灯下。外面是黑沉沉的大地,空气中泛着土地苏醒的气息,宛若我们青春的躁动。在这样的夜晚读着萧红旷远的呐喊——“这边的树叶绿了,那边的清溪唱着,姑娘啊,春季来了!”眼泪霎时就涌上来了,仿佛那些不会说话的文字,在我目光所及的刹那,都化作白雨跳珠的浪花,飞溅着,歌吟着,匆匆流过春季的大地,带着春季的力量和讯息,带着希望,带着温暖和爱。
还有一次关于溪流的阅读体验,是我大学的时候,冬夜里盖一床薄棉被,坐在床上读巴金先生的《家》。武汉的冬季很冷酷,没有任何取暖设施,门窗上没有厚厚的帘子,屋子里也没有火。漫漫冬夜里,沉沉的严寒板着冷峻的面孔,凌厉地刺激着皮肉,驱赶着睡意。于是书就读得格外地清醒,记忆尤深。在《家》的前面,巴金写了一段话,算是《激流三部曲》的总序。他写道——
我的周围是无边的黑暗,但是呢我并不孤独,并不绝望。我无论在啥地方总看到那一股生活的激流在动荡,在创造它自己的道路,通过乱山碎石中间。
这激流永远动荡着,并不曾有一个时候停止过……没有啥东西可以阻止它。在它的途中,它也曾发射出种种的水花,这里面有爱,有恨,有欢乐,也有痛苦。这一切造成了奔腾的一股激流,具有排山之势,向着唯一的海流去……
在这里,激流的形象就是一股不顾一切地向着目标冲刺的力量的形象。她给予我的生命的以无穷的力量,鼓励我在生命的道路上奋斗,冲锋。
三次不同的阅读体验,让我对“溪流”、“激流”这一自然界最常见的水的形态,发生了生命意义上的Lenovo和思考,由激动到深沉,进而沧桑沉郁,走向死亡。这种生命体验,诚如宋人词意所描述的那样:“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今夜,客居边城,读索甲仁波切的《西藏生死书》,再次让我对生命的本真有了更切近的体认,更朴素的态度,和更明澈的观照。我一直固执地认为,文化的终极任务是对生命之道的不断体认和合理安排,而文学的最高境界也是对生命的尊重、敬畏、探索、和描述,是我们读懂生命意义的图纸和说明书。人生本无意义,人活着的全部价值就是赋予生命一个意义。厚厚的一本《西藏生死书》,汗牛充栋的各种宗教经典,说到底就是三个字——了生死!
忽然就想起了孔子,他站在河边,指着奔流不息的河水叹息“逝者如斯夫”。在生命的背景下,孔子的“河流”与索甲仁波切的“激流”殊途同归,成为苍茫淼溟的存在,或者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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