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黑樱桃,清香的绿甘草,芬芳的黑松露,醇厚的覆盆子,动人的紫罗兰,清冽的干洋梨,强烈的黑醋栗。烟熏过的法国橡木桶,地窖中的陈年潜伏。这一切都是这样让我着迷。
在记忆深处,5月黄梅时节的雨一直下个不停,米酒的香醇在外婆家门前屋后绕梁三尺,被浸泡得白遢遢的糯米,裹含着白酒的浓烈,潮湿的雨气融进米酒的木桶,忽隐忽现着。也许自那时便贪恋上她的迷人。可是是在怎么的时光里开始学会将自己的梦想装进那一瓶瓶琉璃般的葡萄酒瓶中的呢?现在回忆起那时就拥有的梦想,平静得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因为那样的梦想早就融入了我的骨髓,像是在我还未出生时便寄生在我的血液里了,和我一同呼吸,一同哭泣,在我血液里时不时地轻轻叫嚣。
第一眼见到那些色彩斑斓的葡萄酒,我便知道这是宿命。是的,这都是注定好的,是宿命将我一步步引向那些斑斓,那些美丽。她们是震人心魄的:热烈的深宝石红,明艳的稻黄色,诡异的淡绿色,羞赧的粉紫色。而那些承载她们的是那样剔透那样颀长修丽的酒瓶,圆润丰腴,似少女微微舒展开的肢体,再配上清香的软木塞。我的目光游离在夺目的色彩中,手指摩挲上面精致的标签,试着读懂那些飘逸的英文、法文字母,可我啥也不明白,我只是不停地盯着那些字母、那些色彩发愣。透过玻璃我看到了自己的眼睛,那一双迸射出异样光彩的眸子流转着。我看到了,看到了我的未来!看到了我的梦想!那个有关色彩、庄园、葡萄酒、年份、法文、阳光的未来。是的,我在一瓶瓶流光溢彩的葡萄酒间找寻到了我的梦想。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便开始阅读有关葡萄酒的书籍,看有关葡萄酒的影视,写有关葡萄酒的文章,只是我一直没有品尝过葡萄酒的味道。身边许多年轻人有的为了借酒消愁,有的为了逞能,有的为了无聊——他们为了各种各样冠冕堂皇的理由端起了酒杯,提起了酒瓶,学着大人的样子喝起了酒。而我仍是固守着,没等到我真正读懂酒,决不轻易亵渎酒的神圣。
我梦想着有一天能够去法国的波尔多,那座生长在味蕾上的城市,那座泡在红酒里的城市。那里有着加本力苏维翁葡萄最钟爱的土壤,有着被玫瑰花包围的葡萄园——拉图城堡。那儿的葡萄酒香气浓郁,富有咖啡、甘草和黑松露的芳香。
我想像着被莎士比亚赞美为“装在瓶子里的西班牙阳光”的西班牙葡萄酒,究竟拥有怎么的迷人醇香?据说那是用浪嚎村附近梯田上1900年和1940年的老树上的歌海娜与加本力苏维翁混合酿造的艾米塔。那儿有著名的奥瓦帕乐酒庄。
还有意大利托斯卡纳的红葡萄酒桑吉奥维斯,澳洲的露纹酒园系列莎当妮干白葡萄酒,加州的黑皮诺葡萄酒,加拿大冰酒。
然而我最大的梦想是在意大利拥有一座属于自己的葡萄酒庄园,它可以像班菲城堡一样坐落在布鲁诺的森林中。我要在那儿种植属于自己的葡萄,给它们最充足的阳光和水分,用最好的橡木桶酿造最醇最迷人的葡萄酒,然后为每一瓶葡萄酒写一首歌,可以没有歌词,而旋律可以华丽到颠覆,也可以朴实到动人。为每一瓶葡萄酒写一个故事,每一个独一无二的故事送给每一瓶独一无二的葡萄酒,可以是诗人和大海,也可以是女妖和流浪汉。我能准确说出每一种葡萄酒的产地、年份和口味,我能用最流利的法文交流,喝最精彩的红酒。我那些带着故事和乐曲的葡萄酒们可以不需要销往世界各地,但她们拥有着昂贵的身价,可以不卖给一位百万富翁,却可以免费送给一个懂红酒的流浪汉。我住在庄园里,厮守着那些芳香的葡萄酒,每一位前来拜访的人,我都会向他们讲述那些故事,那些只属于我和我的葡萄酒的故事,当然还有外婆家淡淡的米酒香,黄梅时节连绵的雨丝,儿时听过的歌谣,我找寻到梦想的那一片斑斓。
我要站在坚实的大地上 ,面向着太阳,仰望着梦想,骄傲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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